“怎么回事!”
许岚秋这才注意到,赵玄璘苍白的手,似乎紧握着什么东西,殷红的鲜血正从他的指缝中不断地冒出,落在打了蜡的木质地面上,绽开了一朵朵妖娆的血花。
“我,我……”赵玄璘心虚地动了动唇,想要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一时失神,竟会不小心捏爆了手中的白瓷杯子。在许岚秋听到动静往过来的那刻,赵玄璘几乎想都未深想,下意识地直接合上了五指,将已经碎成渣的碎片紧紧握在了掌心,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你什么你,快把手松开!”许岚秋虽不知道赵玄璘这是在闹得哪一出,但他方才手上的杯子是自己递过来的,东西不见了,他又紧握着拳头不肯撒手,加上刚才的那动静,不用多想就能猜到怎么回事。
赵玄璘哪里见过许岚秋这样关心着急自己,当下就楞得忘了反应。
“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杯子碎了就碎了,藏起来干什么?”见他没有反应,许岚秋气极,不轻不重地在赵玄璘的手上轻拍了几下,最后干脆一边埋怨,一边自己动手将他的五指掰了开。
赵玄璘掌心里的肌肤已经血肉模糊一片,殷红的鲜血混着锐利的瓷片,看得许岚秋连吸了好几口冷气。
“你是傻子吗!脚都还没好呢,手也不想要了吗?!”
许岚秋捏着帕子,一边抱怨的同时,一边还不忘帮赵玄璘挑着手中的碎片,似是怕后者难受,每拔出一小块碎片,前者都要不住地往赵玄璘地伤处轻轻地吹两口气。
赵玄璘看着这样耐心又细致对待自己的许岚秋,一时间陷入了回忆里。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见到后者就会不自觉地心虚的呢?
……
常言道,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哪怕是赵玄璘,也逃不过这条定律。
当年许岚秋入宫以后。
若说开始时赵玄璘是因为二人之间,那有缘无分的一点渊源,而不自觉地留意着她,到了后来,前者却是真心的,因为许岚秋的独特,而深陷其中。许岚秋本就是一个情绪内敛,且又十分有眼色的聪明人,人前的她,永远都是端庄矜贵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人后的她又总能露出那种灿烂,叫人只看一眼就能被感染的笑容。
因为好奇而留意她的赵玄璘,每次都能‘意外’地,发现许岚秋的特别。从旁人口中听到的她是近乎完美的,而自己亲眼看到的她又是生动可爱的……两种反差太大,不知不觉间,在赵玄璘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他的眼里,心里,只看的进许岚秋一人了。
深宫条条框框多到繁琐的规矩,没能锁住许岚秋放荡不羁的灵魂,而赵玄璘只是那个误打误撞之下恰巧发现,并爱上了许岚秋的,本该是看众的可怜人。
都说皇室薄情,可越缺什么的人,越爱炫耀什么。相比起民间,皇宫内闱反倒更重视礼义廉耻。
等到赵玄璘意识到,自己已经对许岚秋生了不该有的念头时,一切早就已经晚了。而他那位以仁德和善闻名的皇兄,也似乎发现了赵玄璘的小心思,迫不及待地,以封后的方式,彻底掐灭了赵玄璘的妄想。
想到许岚秋登上后位后,自己每次见她都要小心翼翼,连偷看她一眼,都要再三留意四周。如躲在阴暗处,见不得人的虫鼠一般……
那几年的时光,只是想到赵玄璘就忍不住苦笑。心虚应该就是那会儿,养出来的习惯罢。
“我错了。”看着小姑娘低头认真替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赵玄璘心中温暖的同时,也是真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