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触及到了即墨泽脖颈间的一丝温凉,似初雪落枝头遍地生花,圆月于万顷碧波上冉冉升起,一瞬间,闭眼的,一场梦。
恍若江南烟雨,柳绿鹅黄的一场梦。
疾风过耳间,水燕倾已经感到了即墨泽长袖舞起,轻掠过了描画着诗与画的屏风,黑暗间,他却如天舞飞花的姿态,衣袂擦过了红色楠丝木门的边缘,轻点落地无声。
水燕倾听到了端木煜翰温柔似水熟悉的声音:“即墨,你这是要带燕倾去哪儿?”
他亲自来拦即墨泽了。
他温暖如玉的声音,此时却像一把失了弦的箭矢,带着尖锐的箭锋,笔直地插入了她的心脏,见血封喉,一滴血都不流。
而他,却还在如沐春风地微笑。
算是间接救了她一命的无愧于心吗?
水燕倾刚欲睁开眼,却被即墨泽冷漠而温热地命令道:“闭上眼睛。无论听到了什么。不要睁开。”
她在他的怀中,往里,侧了侧,点了点头。
却总觉得,有一道如炬的目光,像着了火失了魔一般刺入她的后背,似癫狂涌上山顶如瀑急流飞身而下的清澈泉流,又如冰层里涌动的层层火焰燃烧不止灼伤着冰壳欲喷焰而出。
却,在她欲睁眼回看的那一霎那,戛然而止。
千峰路转地到了他的嘴边,变成了一句冷漠似刀的一句话:“即墨,你应该知道,今日,你来错了。”
乍听到即墨泽轻声如玉珠落地碎裂般一笑:“哦?我以为你很希望我来。”
水燕倾虽不知二人在说着些什么,闭着眼,却也是知道二人周旋之前,层层包围已起。
周围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大约有百人。屋顶上拉弓弩的弦声,大概也有百人。不知院外沿途百里,还有多少人。
水燕倾自然知道情势不利,刚想要说话,却听到另一男子熟悉而阴沉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带着一股嘲讽的戏虐,却道到:“我以为我们的宁国公向来水火不侵,没想到,却喜欢冲冠一怒为红颜此等佳话。实在是妙哉妙哉。”
水燕倾猛然回头目光凌厉地去看那人!
果然是那日在大漠里将杀人越马毁尸栽赃做得一气呵成的那人!
只是今日里瞧见,面上多了一副面纱而已。
水燕倾将目光冷冷地移向了端木煜翰,已经没有了质问,有的,只是再次被欺瞒的愤怒。
他竟和这人,是一起的。难为了他那日煞费苦心地演出一场差点让她以身相许的戏码。
端木煜翰的目光,亦从未离开过她的眉眼,深深的,是她读不懂的大漠戈壁风卷云起的一场如雾的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