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明珠换了一身粗布小厮衣裳,只在左臂戴上一块黑纱,天还未亮便骑马来到了祥云酒楼,马铛头等在门口,看到章明珠赶紧迎上前去,两人不多言语,迅速来到后厨。
“马叔,这次要多赖你周旋了。”原来这马铛头是那马二宝的三叔,镇上唯一一家酒楼祥云楼的当家主厨。
章淮为救马二宝等人而死,马家人心怀感激,章明珠找上门来,说要献吃食给陆家商队,陆家在北地根基深厚,章明珠献食物,估计有结交求庇护之意,马家欠章家一条命,马铛头一咬牙答应了,却也提出,这吃的必须先经他尝过,以免惹祸累及全家。
明珠也不多言,从食盒中取出一碟食物,一块块带骨焦糖色小排,马铛头拿过碟子细看一看,拿到近处闻一闻,有蜂蜜的味道,分明是烤羊肉。
这么普通他不由地看一眼章明珠,“马铛头放心,就是这种普通烤肉,这碟子烤肉您先尝一尝,若是没问题,一会我就用咱们后厨的羊排现做。”
用他们自己的材料,马铛头就更放心了,只要这烤肉味道差强人意,他们马家也算偿还了一桩人情。
蜂蜜烤肉是北地常见菜色,按章明珠的年纪,怎么也不可能把这菜做出什么火候来,估计进菜求见的路子走不通,马铛头直接用手拈了一块小羊排进嘴。
章明珠看着马铛头由刚开始的漫不经心,渐渐变得面色严肃起来,一口羊排下肚,立刻迫不及待品尝第二口,“蜂蜜、孜然……这洒料没问题,刷的就是蜂蜜,尝不出其他……”马铛头竟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
“马铛头,如何”章明珠打断马铛头的自言自语,马铛头不再迟疑,几口将剩下的小羊排全部吃下,边嚼边说,“没问题,没问题,你有这手艺,怪不得敢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陆家的贵人们不召见,你不得自作主张贸然求见!”
明珠赶忙应下。
敢在北地走商,光有钱可不行,有钱没兵出不了雁门关,一般的富商到不了善阳镇,常在北地行商的商队中,这陆家商队最大、最强,并且他们是唯一不用马帮,自己有私兵的商队。
每年这个时候,陆家商队必过善阳镇,也必然会来在这唯一的祥云楼。
天光大亮,“来了,来了。”城门口人声鼎沸,这小小的镇子,跟过年一样热闹,人们望着远处已经可以看到的马队,摩拳擦掌开始准备,边关小镇,只有在商队经过的时候,百姓们能赚的几个铜板。就连后桥胡同的龟公们,都守在这里,走商的马队里个个都是年轻的汉子,这些人也是最受姐儿们欢迎的客人。
“少主,前面就是善阳镇,进了镇子就算回到咱们自己的地界了。”商队大当家陆海用马鞭指着前面的小城,对身边一身侍卫打扮的小少年介绍,却见这少年面容清俊,面上残留一些皴裂的伤口,一看就是初到北地,这少年就是陆家商队的少主陆绍安。
商队是陆家的基石,陆家的孩子成人都要走商,陆绍安第一次走商,作为普通侍卫和大家同吃同住,这半年且不说恶劣的气候,就是路上各种艰难险阻,也让这个富贵小少爷有了几分男子汉的气概,此时见到城镇,不免高兴起来,他想着要痛痛快快洗个澡,再吃点好吃的,肉干都快吃吐了。
“终于回家了,哦哦哦哦!”他忍不住高声呼喊起来,欢乐的气氛很快弥漫到整个商队,侍卫们的欢呼声和呼哨声此起彼伏,海东青在主人们的召唤下,从高空降下,围绕车队盘旋。
“老陆!”“老陆!~”此起彼伏的呼叫声从城墙上传来,这十几年陆家商队的大当家一直都是陆海,与守城的老兵早就熟识,这九死一生的买卖,每次看到人活着回来,总是让人发自内心的欢欣。
“兄弟们!陆家商队,陆海,率队归来,去时一千二百四十三人,归来一千一百一十六人!文牒在此!”商队行至城门口,陆海驻马上前,将手中金黄色的文牒高举过头,朗声扣门!
“开~城~门!”厚重的城门在众人面前缓缓打开。
“进城咯~回家咯~”
陆海一马当先进入内城,随手抛给城门口老兵一个钱袋,也没停马,“老许,且先让老哥哥我去洗个澡,老规矩,明天晚上祥云楼,兄弟们好好聚一聚!”
“好嘞!”老许是个笑眯眯的老兵,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旁边一个年轻小兵凑过来,“头儿,都说陆当家出手大方,给了多少”
“去去去,少不了你的,这个月人人加饷银,你赶紧收拾收拾,明天晚上祥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