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笑着摘下腰间的龙纹玉佩,道:“你呀,真是个福星,偷取符节,却歪打正着,吓唬住了叛军,也算是将功补过。这一顿板子暂且记下,符节朕收回,玉佩赐予你,以后你出宫也方便一些,只是不许再骑马横穿宫门,在御道上飞驰,女孩儿家家,那样太粗野。”
我欢呼一声,给父皇捶背,说道:“遵命,父皇待云容那么好,云容一定听话。”
关于捶背这件事,我一直弄不懂一一据父皇说,那些嫔妃、宫女、太监,还有其他公主,他们捶背都不如我捶得舒服。问题是我并没有专门学过这个,只是随手乱捶罢了。认真算起来,我真正拿手的本事,叫做“分筋错骨手”,委实和舒服沾不上边。
父皇微微闭着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我也不说话,只管默默捶背,边捶边想心事:攸宁真的很有趣,他到底想做什么呢?害母妃倒霉的是他,帮我救人的还是他。
父皇突然问:“云容,景悦逼宫造反,还下令杀你,你说该怎么处置他?”
景悦就是二皇兄,我的手微微一顿,父皇说:“继续捶。”
我想了想,说道:“父皇,云容不懂朝政,只知道父皇是好父亲,也是圣明天子。天子总有天子的不得已,怎样处置二皇兄,父皇的心中恐怕都不好受。二皇兄的罪已经够大了,他要杀云容的事,不必记录在案拿来定罪,手足相残,传出去也不好听。”
父皇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性子,像你母妃,有度量,从不落井下石,也不在朕的面前说是非。”
有太监来报,说皇后想再见父皇一面。
我想告退,父皇不让,他带我一起去景阳宫。
天阶夜色凉如水,皇后摘了发簪,赤着足,跪在阶前请罪。她的面容十分憔悴,说不敢奢望别的,只求父皇不要因为她而亏待了长姐平安,希望父皇开恩,给平安赐一门好亲事。
父皇哦了一声,默然许久,才问:“皇后可有中意的人选?”
皇后下拜,说道:“令仪国师一表人才,是平安的良配。”
我如遭雷劈,怔怔地站着,良久良久,忽听父皇说道:“好,朕会选一个黄道吉日给平安赐婚,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父皇说完,转身就走,我茫然地跟在他身后,心中又酸又涩,想求父皇别把长姐嫁给攸宁,又觉得难以开口,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怎么走回御书房的。
突然,父皇剧烈咳嗽起来,用袖子掩住嘴。
我把手帕递给父皇,他伸手来接,那暗金色的袖口上,分明有一抹猩红,父皇咳血了?我心中一紧,轻轻地给他拍背,又倒了一杯热茶端过来,低声说:“父皇,你怎么样?请太医看看吧。”
他摇头道:“太医来看过,不要紧的,只是症状吓人一些,不要告诉别人。朕乏了,你也早点休息。”
父皇说得轻松,我却知道没那么简单,回到关雎宫,我忍不住问母妃,“母妃,最近一段时间,父皇让你侍寝的次数是不是少了许多?”
母妃啐了一口,说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整天瞎问什么?”
我撒娇道:“是不是嘛?”
母妃手托香腮,沉吟道:“是少了,不过也没发现你父皇另结新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