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动手,别在那打哆嗦。”玛菲亚若无其事的在实验室的书架前晃着,仔细的看着摆放在书架上的每一本书:“你真没找到那些旧书?”“没有,这玩意还真重的。”温杰艰难的从实验桌下搬出玻璃箱,里面的老鼠惊慌得四处乱闯,挥舞着背上的触手敲打着玻璃箱,可温杰比它们更惊慌,他抬着摇摇晃晃的玻璃一连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因为他感觉到了那些触手和黏液的触感,从排气孔伸出的触手漫无目的的在空气里蠕动,有的还缠上了温杰,在他的手上蠕动,将恶臭的黑色黏液涂抹在他手上,用长在触手上的倒刺剐蹭着他的手臂,“知道重就小心,别把笼子打翻了,还有你等下可要把手洗干净,还要在太阳底下晒一会。”“我知道,你不想被感染对吧。”温杰说着嘴里喘着粗气将最后一个玻璃箱放到实验桌上,然后将窗帘拉开。

    玛菲亚不再将注意力放到书架上,转而看向实验桌上老鼠在阳光下撕心裂肺的叫着,挣扎着,奋力咬着玻璃箱的圆形排气孔,那声音尖锐刺耳又响亮,让她心里难受,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让她觉得自己正站在全速运转的锯木厂里,身边被轰鸣的圆锯包围着一样,让她的耳膜刺痛,但她很快就不再皱着眉头,而是看向温杰,看着他捂着耳朵像个女生一样小碎步连连向后退开,她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小声笑了起来,突然她听到一阵短暂的震动声:“你的手机刚刚是不是响了?”“螺丝大街鱼香巷六号,丁久有回信了,他说李中树就住在螺丝大街鱼香巷六号。”

    站在屋外看着温杰调整着手里的开锁工具,玛菲亚无聊的打量着着周围确认着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不过只是一下会的功夫她就被空气里逐渐浓郁的气味吸引,那让人作呕的气味让她眉头紧锁,手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而温杰早就受不了从门内飘出的气味,连一步也不想迈进李中树的家里,可他又不想当着玛菲亚打退堂鼓,只好硬着头走了进去,然而他立马就后悔了,当然他后悔的不是走进门内,而是没带个口罩,看着屋内漆黑一片的环境他伸手想要打开电灯,他马上又多了一件后悔的事,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手指间缓缓流过,那感觉有点像摸在融化的雪糕和果冻上,但比它们带来的触感更粘稠更恶心,跟空气里蔓延着的恶臭一样让他作呕,“怎么找不到开关。”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继续在墙壁摸索着开关,“手指往下一点再往右。”“这么暗你也能看到开关在...”温杰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从喉咙深处挤出长长的:“咦。”“别大惊小怪。”玛菲亚不耐烦的撇了温杰一眼,但当她看到温杰手上的黏液也露出了恶心的神情,然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袋纸巾递给温杰:“不用还我了。”

    即使温杰已经将室内的灯都打开,但周围只比刚刚的一片漆黑好了那么一点,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泡在天花板上闪着,其余的不管是灯管还是灯泡,不是只剩灯座就是被黑色黏液覆盖着,不只有电灯被黑色黏液覆盖着,连墙壁上也想小孩涂鸦似的到处都是,而窗户早在被涂上黏液之前就已经被李中树用报纸和胶带封死了,现在根本不会有一丝光线能从窗外进来,虽然现在昏暗的只能看到家具的轮廓,温杰只能靠着手机的光线才能勉强看清一小块东西,但已经足够让玛菲亚将整个周围看得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手机的光线,相反温杰手机的光线还妨碍到她了。

    靠着手机光线才能勉强看清墙壁上涂抹着的黏液,温杰连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在手机的光线下他看到的不只有被黏液涂抹过的墙壁,和周围被封得死死的窗户,还有桌缘,椅边凝结成珠的黏液,和墙角又黏液凝结而成恶心块状物,他小声咒骂了几句,然后说到:“我能做点什么?”“到里面去,去找找里面有什么,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东西留下来。”说着玛菲亚就带上手套俯身查看沙发底:“还有别再发出咦了,哇也不行,不能让住在周围的人发现我们。”“那能给我一双手套吗?”

    “我真应该带个口罩过来。”温杰嘀咕着随便推开了一扇房门,房间说不上大一眼就能看清楚房间里的每个角落,也包括角落里的黑色黏液,但房间绝对不算小,能塞的下一张双人床,两个床头柜,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还有足够的空间让两个人远离双人床亲密互动,但房间里没有床头柜,没有衣柜,更没有床,只有一张厚木书桌,几个书架,和一个已经损坏的储物柜,他环视着整个房间找到电灯的开关想要开灯,可他头顶的灯泡连闪都没闪,最后他只好继续靠着手机的光线将注意力放到正对着房门的厚木桌上,不过在这之前他弯下了腰捡起地上的纸张,他将地毯似的铺在在地上的纸张收集起来,然后将它们按顺序排列好。

    纸上跟在学校四楼实验室里找到笔记一样都画着被廖华他们称作种子的昆虫,也同样写着批注,但不管是插画还是批注都要比之前找到笔记还要详细的多,也工整的多,最少纸上没有一处涂改过的痕迹,也没有相互矛盾的地方,可字迹却在一点点的变得别扭起来,从刚开的工整到后面歪歪扭扭得像刚学会写字的小孩看着字帖照葫芦画瓢,随着温杰逐渐将散乱的纸张收集起来,并初步将它们按顺序排列好,他发现这些纸张与其说是实验笔记,还不如说它们是一份奇怪的报告,一份混合着日记,个人独白和经历总结的报告,里面混杂了许多既主观又无关紧要的内容,尤其是李中树的日记,在日记里绝大部分都是他害怕自己忘记了某件琐事而记录下来的,但也不乏有被廖华一笔带过的细节,又或许连廖华也没在李中树那听说的内容。

    通过日记里温杰能看到李中树早在遇到廖华之前就已经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从刚开始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像细微呼吸声一样单一音节的细小声音,到后来时常出现在耳边若隐若现的小声低语,然后再到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耳边响着的古怪话语,他曾经去过医院,不过医生觉得他是得了幻听症,可李中树却觉得在这些声音里自己听到了某种规律,像某种奇怪的语言,他认为这些声音在跟他交流,又或者只是单方面的想要向他表达自己的意愿,但他却始终听不懂它在说着什么,更像是在听刺耳的噪音,伴随着逐渐能清楚听清那些声音,他开始觉得它类似于他在发现种子那天晚上听到的诡异语言,虽然这两者都让他觉得低沉刺耳,但他又觉得这两者之间有着根本上区别,他试图将这些在耳边响起声音复述出来,并用手机记录下来试图通过录音解读出些语言的里含义,然而遗憾的是温杰没能在日记里看到李中树解读出来的内容。

    因为在解读出些语言之前李中树就率先的失去耐心,自从他能清楚的听到这些语言,并能勉强将它们复述出来后,他就发现只要自己稍微一走神就会无理由的开始小声复述着耳边的声音,不管当时是在做什么,只要有那么一瞬间不留神他就会陷入恍惚开始复述耳边的声音,有时他只需要一小会就能自己从恍惚里醒来,有时他就需要有人来把他叫醒,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李中树不仅只有醒着的时候能听到那些古怪的响声,连在梦里他能清楚的听到,甚至会在睡着的情况下开口复述那些古怪的语言,与此同时他也开始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着奇怪的改变,不只是长出黑色的斑点将自己全身覆盖起来那么简单,他开始长出肿块和一些诡异的小疙瘩。

    在日记里李中树还提到过他的朋友跟他一样有着类似的症状,也和他一起上山并且同样在同一天晚上看到了那场诡异的仪式,可他没有过多的提及对方,也没提到对方的名字,只写着他也跟他一样长出了肿块,疙瘩和触手,李中树刚发现自己长出触手时,第一反应是自己还在做梦,不过当他试图用剪刀剪掉那些触手,并被随之而来的剧痛折磨得放声吼叫后,他终于接受愿意接受现实,他清楚那从传遍整条脊椎深入骨髓的痛感不可能是假的,从那之后李中树更加沉迷于研究种子,希望能尽快找到治疗的方法,他认定这些种子就是让他生长出触手的罪魁祸首,他认为是这些长的像苹果核一样的昆虫是一种靠着寄生繁殖昆虫,就像寄生昆虫的真菌或是其他寄生物种一样寄生在宿主身上,为了能繁殖和感染更多的人而在他身上生长出触手。

    最初李中树觉得这些寄生在他身上的触手会跟其他的寄生生物类似,可以通过药物或对触手的注射药剂,从而起到杀生寄生生物达到治疗的效果,通过实验他逐渐发现这些触手有着很强的耐药性,普片的药物对它们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他甚至尝试从自己身上取下一块组织浸泡在各种毒性药物里进行实验,可结果是没有任何一种药物能在这些组织自然死亡之前杀死它们,在后续的研究里,他发觉这些触手就跟海绵这类多孔生物一样有着极强的再生能力,即使被切成几块只要把它们放到一起就能慢慢复原成原来的样子,如果将切开的部分分开摆放在不同的地方,它们甚至能长出几根几乎一样的触手,而且只要附近有能让它们寄生的生物,它们就能寄生上去并且继续存活,而它们寄生的生物种类又多惊人,从哺乳类动物到昆虫它们都能寄生,而且它们并不需要像其他生物那样要通过进食来获取养分,它们更像是植物,能进行光合作用,可它们需要的却不是阳光而是月光,相反阳光对于它们来说就像是硫酸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它们杀死,也包括杀死它们的宿主。

    就在李中树的研究停滞不前的是时候,他不小心传染给了一个学生,并让他成为自己助手,虽然李中树依旧没提到这个学生的名字,但温杰确定日记里提到的学生就是廖华,日记里提到廖华也和刚开始研究种子时的李中树一样,想着使用药物将寄生在体内的触手杀死,但李中树并没有阻止他,只让他在忙着使用药物试验的同时精进自己使用手术刀的手艺,并且要求他尝试着将寄生在试验白鼠身体里触手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