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他们毕竟离得近些,所以赶来得也快。一顶小轿子刚停稳,贾母就迫不及待地下来了。
进了房间见贾宝玉昏迷不醒,贾母、王夫人一惊,吓得手脚乱颤,儿一声,肉一声地,放声痛哭起来。
知道的以为她们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在给贾宝玉哭丧呢。
随贾母过来宁国府游玩的众人,连贾赦、邢夫人、贾芸、贾萍、薛姨妈,并周瑞家的一干家中上下人等并丫鬟媳妇等,都来院内看视,一时院子里摩肩擦踵,挤得水泄不通。
秦可卿看众人这样只围着哭可不是个事啊,就说道:“老太太快莫哭了,已经派人去请了大夫,若是哭坏了身子,宝二叔醒了,也是要伤心呢。”
众人于是醒悟过来,都劝贾母不要太过伤心。贾母正哭得死去活来,一想也是,心肝儿宝玉只是昏迷而已,自己这么哭不是诅咒他吗?
贾母刚要止住哭声眼泪,却听赵姨娘在旁劝道:“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悲痛。宝哥儿多半已是凶多吉少了。不如好生养着身子,待做白事的时候也有气力送送他,如此他以后魂魄也安心些。”
这些话刚说完,赵姨娘就被贾母照脸啐了一口浓痰,骂道:“烂了舌头的混账老婆子!怎么见得凶多吉少了?你这么急着盼他死了,你想得到什么好处?你少作白日梦!他死了,我就要了你的命!”
贾母一边往赵姨娘脸上啐唾沫,一边破口大骂。贾赦、邢夫人等赶忙喝退了满脸都是臭口水的赵姨娘,委婉地劝解了贾母一番。
忽然有人来传话:“珍大爷、琏二爷、蓉小爷、薛大爷并客人叶家大爷到了。”
众人赶忙让开,姑娘媳妇们也躲进屏扇后面去了。刚让开就觉得不对,怎么有种让开路让人进来吊丧的感觉。不过大家都是这样,也就谁也不说谁了。
寺潭叶等人进来了房中,看见房里一个老太太和几个中年男女人等都在。围着一个架子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贾府众人见来了一个俊美的少年,和两个糟老头子。看来这就是武国人了,贾府众妇人常年深居简出,哪里见过外藩人,所以都是好奇地打量着寺潭叶等人。
贾家诸人和薛蟠见礼完毕,贾赦向他们介绍贾宝玉的情况。众人都道吉人天相云云,独薛蟠嘀咕道:“看来店里的那副忠义亲王的板子又出不了手了。”
在他旁边的薛姨妈听了,赶紧兜头就给了他一巴掌。薛蟠这才回过神来,止住话头。
贾琏看了看觉得自己该出声了,就介绍道:“这位便是北朝来的叶家公子,叶良。家里是世代书香之家,现在领着北宫内帑钱粮、采办杂料的差事。”
贾府众妇人听了,觉得不错,人长得漂亮,家世也可以。哎哟,想哪里去了,这不是相亲才该想的吗?
寺潭叶拱手要见礼,却听贾珍说道:“叶兄弟莫要多礼了,快令人先看看吧,事毕之后再认识不迟啊!”他实在怕贾宝玉在自己家里死了,不好交代。
贾母和王夫人一听有人来看病,赶紧说道:“珍哥儿说的是,救人要紧啊,其余的事放后面不急。”
寺潭叶于是对萨满说道:“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贾母等人让开地方,萨满来到床边,抓起贾宝玉的手腕把了一下,又在他脖子上按了一小会儿。
萨满转过身来,寺潭叶点点头,示意他有什么说什么。贾母等人着急,问道:“宝玉如何?”
萨满说道:“只是受到惊吓,昏了过去,尚无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