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自顺着那几人的目光往前看,却见袁茉和周瑾正围着摊位叽叽喳喳,周瑾还拿起其中一个嫦娥奔月的糖人举起来瞧,那模样甚是欢喜,丝毫不知身后事。
杨自悄悄凑到他们身边,听见其中一个问:“就是穿着桃色衣裳那个?”另外一个道:“哼,上次为着这姑娘,还和姓杨的打了一架,想想就来气!”蒋启慈原本正笑着,听见手下提起杨自,脸色瞬间就转了阴,他早就瞧他不顺眼了。
蒋启慈自诩富家子弟出身,平日别说同僚属下巴结献媚,就连都指挥使吴孟明吴大人也对他客客气气,偏杨自非但没有讨好恭维,还几次抢了他风头,上次为着那姑娘,更是借着功夫在他之上,当着他属下的面就给他难堪,看来他得借机敲打,让杨自明白,他蒋公子想要的人,任谁也护着不了。他蒋公子的面儿,任谁也拨不开!
偏那一旁的手下还未瞧出不对,继续道:“怎么杨千户也瞧上她了?”另一人摇头,“不好说,许是就想和咱们大人过不去呗?!”正说着,却见蒋启慈大步朝着两位姑娘走去,便赶紧跟在他身后。
杨自和蒋启慈同是位列千户,可他甚少同其接触,他就是瞧不上他那副纨绔子弟的做派,也不喜看同僚那副讨好的嘴脸。然而吴大人总是明里暗里指点他,不要那么倔强,即便不愿深交,至少不要得罪蒋启慈。奈何这次事关周瑾,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杨自才要上前阻拦,忽然发现居然有人和他有一样的念头。
王姑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紧跟在蒋启慈身后,没跟两步便加快了步伐,直直冲着他撞过去,跟着就赶紧溜走。
蒋启慈没当回事,还是他身后跟着的人脑子转得快,察觉出不对劲,这才发觉他腰间系着的那块祖传的玉佩不见了,赶紧招呼大伙儿去追。
那玉佩乃和上等田玉雕刻而成,听闻是前朝进奉皇室的贡品,价值连城,传到蒋启慈这已经是十几辈了。蒋启慈不想居然被人惦记了去,也不敢想象回去该如何同他娘交待。
杨自不免一笑,王姑娘看上去冷冷清清,没想到竟这般古道热肠。他担心她应付不了那几人,便赶紧跟了过去,虽说她是袁绒的未婚妻,自己合该避嫌,且她既然能替两位姑娘挡了这一劫,必然能有十足的把握抽身,可凡事就怕万一。
却见王姑娘快步穿梭于人群中,一会向左,一会往右,像一条鱼一样灵活。蒋启慈起初还能跟上,不一会便觉花了眼,再一搜寻,那姑娘早就没了踪影。
别说是蒋启慈,就连杨自也跟丢了,看来她果然是有几手。
杨自便往回走,行至那糖人摊子,四处瞧瞧,见袁茉与周瑾已经去了旁的摊子在买豆儿糕,却是相谈甚欢,根本不知适才发生了什么。
再一抬眼,却见袁绒迎面过来,身后还跟着那几个宾客女眷。袁茉与周瑾见了几位姑娘,极为热情地推荐那家摊子,说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豆儿糕,又叫摊主给她们每人都包一份。
袁绒赶紧付了铜钱,环视一周,问道:“王姑娘和阿农呢?”
话音才落,却见阿农挤在人流中,焦急地四处张望,正好瞧见了他们,便赶紧挥手。原是他走了一阵怎么也不见两位姑娘身影,便赶紧调过头来寻。
杨自这才指着适才的方向,道:“王姑娘朝那边去了,许是看什么花灯去了,她那般机灵,估计一会就能找回来。”
袁绒只淡淡地“哦”了声,却听兴奋道:“嘿,马上就到时辰放烟花了!”
一旁的姑娘们听了,便又张罗着寻个好观望的地儿,阿农自告奋勇,说是过来的时候瞧见了一处岸边,观景是极好的,现在过去没准还能占个好位置,于是便带路往那里去。
袁绒便冲杨自道:“不如你留在这儿,免得待会王姑娘找回来,再扑个空。”
杨自却道:“若是惹了闲话可不好。”
袁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解释道:“她是巡抚王元雅的长女,我们确有婚约,只是后来听闻他们一家子都殉国自尽,我这才拖了人说亲,同叶颐定亲,哪里想到还有这一出?”忽然面露难色,“叶颐同她也算是娘胎里带来的仇了,我哪里还敢多有接触?虽是我们袁家负她在先,只是...我唯有当她是亲妹妹那般对待,尽力弥补,此外绝不再做他想。”
杨自不想她竟是忠贞之士之后,先是诧异,跟着不免刮目相看,难怪有点身手,果然是忠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