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同意,陈遇卿苍白的面上浮现一丝笑意,将那股子疲惫病态冲淡了不少。
夜长梦多,他掀开喜被,身子前倾,就要下床。
“别……”苏棠连忙止住他,看着他宽大的喜袍,语气温和,“反正也不急,等过几日,你身体好些了,再写和离书吧。”
陈遇卿扫了一眼她素白的脸颊,神色无波:“无妨。”
他的音色凉薄,却带着笃定,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苏棠坐在他身旁,看着他扶着床边颤颤的身子。忍不住起身伸手扶他。
“不必。”
陈遇卿脸色铁青,额头冒着冷汗,手背青筋暴起。
苏棠心知他想自己走,想了想,依言把手往外挪了几寸,虚扶他。
从床边到书桌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可他却足足挪了一刻钟,摇摇晃晃,好几次都险些跌倒。
苏棠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一瞬也不敢眨眼。
眼看他终于走到书桌前,苏棠赶紧拉开椅子,看着他骤然瘫坐在椅子上。
额头冷汗淋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苏棠心底暗暗叹气,也不知这人对自己的身子有没有数,这个时候了,还非要逞强。
半晌,陈遇卿才稍稍缓过来。他拿起砚台开始研墨,他动作有些艰难。苏棠看了一会儿,便夺了过来。
她笑得眉眼弯弯,看着他诧异的眉眼,解释道:“我来帮你研墨,你看,是这样吗?”
陈遇卿眼波微动,最后落在她的手上。
她的动作有些笨拙,指尖甚至沾上了墨汁,衬得手指格外白皙,手背上的伤痕也更加刺目。
陈遇卿盯着红痕看了一会儿,不由得问道:“你的手背怎么了?”
苏棠研墨的手一顿,下意识垂眸。入目一片狰狞的红,这么丑的烫痕,她实在不好意思露给外人瞧。她往袖中缩了缩,轻描淡写道:“烫伤了。”
“有敷药吗?”
苏棠想了想,复又摇摇头,笑道:“没有,家里穷。”
钱氏那么抠搜的性子,怎么会舍得给原身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