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暗淡,她们身后血染一般的残阳收敛光芒,渐渐西沉。身穿米白衬衫的人,纹丝不动地躺在因为阳光照射,还有些发烫的街道上,脸色苍白如纸,鲜血慢慢浸透衣衫。
尖锐的警笛响彻云霄,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冲进巷道。从挟持人质,到歹徒被击毙,再到支援抵达,仅仅用时6分钟,却没能制止一场惨案的发生。
“封锁现场,打电话让附属医院准备抢救,安排人质做心理疏导······”褚晚宁有条不紊地指挥,待所有人行动起来,她蹲在方才倒下的女人身旁,轻声呼唤,“小雨,小雨。”
聂繁心红着眼自欺欺人,虽然已经颤颤巍巍上前握住她的手,不断擦拭她唇角溢出的鲜血,但口中还是喃喃反驳道:“不是,不是万小雨,万小雨在江城学习。”
直到目视褚晚宁掏出她的卡包,找到身份证。下一秒,聂繁心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往下落。
万漪,女,2022年6月26日。
“让一让,让一让。”现场在附属医院侧门右侧,医护人员接到电话半秒没耽搁,这时呼啦啦围了上去。双肩不住颤抖的聂繁心被褚晚宁拉着退到一旁,视线没有移开,依旧盯着万漪微微阖上的双眼。
“你好,能听见吗?你好······”急救医生有节奏地询问,查看万漪是否清醒。随即经过简单处理,人被抬上担架车,医生跟着车子,边跑边说:“右胸中枪,考虑肺部挫伤造成失血性休克,通知心胸外科林主任,准备紧急手术。”
医院二楼走廊,聂繁心突然挣脱褚晚宁拽着自己的手,追上去祈求:“医生,救救她,救救她,求你······”
“放心,我们会尽力。”
急救室的门瞬间关上,“手术中”三个字亮起来,将两人隔绝在外。
聂繁心站在门外,攥着万漪手机的指节泛白,极度冲击下,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她已经听不清在耳边打电话的褚晚宁说些什么,只能凭意识点头,摇头。
“繁心,老杨半分钟前牺牲了,我上楼一趟。”
“牺牲”两个字,终于让人起了反应,她嘴唇翕动,低问:“什么?”
褚晚宁的声音哽咽:“老杨被凶徒驾车拖行,颅脑损伤,多器官衰竭,刚走了。”
和平年代的牺牲,是岁月静好的守护。
“我,他······”聂繁心捂着脸背过身,说不出话,始终没有止住的眼泪顿时像开闸的洪水,汹涌而下。老杨的夸奖好似言犹在耳:“哈哈,为你的工作态度点赞。”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成永别呢。
褚晚宁拍了拍聂繁心的肩膀:“言姨她们在路上,桐姨工作忙,走不开。”说罢,看着她轻轻点头,才急急忙忙转身离开。
三楼抢救室,医生推着老杨的遗体出来,门口围着的刑警不约而同举起右手,让出一条路。
老杨的妻女扑过去,趴在遗体上,拉扯着白布,泣不成声:“都说别转正,别转正,这才刚转正几个月,人就没了······”
“爸,你说好要亲自帮我填报志愿,认准警察学院。爸,你起来啊······”
老杨的妻子转过身,扒拉着褚晚宁的手臂质问。“褚队长,老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为什么非要选择他?”
“嫂子,对不起。”褚晚宁咬着牙,不敢正视她,就像多年前,每每问起父亲,母亲绝望、悲恸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