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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士元推开长窗跨进厅中之时,便已打定了主意:“既已身履险地,能设法脱身,自是上上大吉,否则瞧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模样,纵然跟他们多好话,也是无用。”
进厅后见来福儿尸横就地,更激起胸中气愤,昂首道:“老婆婆不过多活几岁年纪,如何子长、子短的,出言这等无礼?”
那老妪脸阔而短,满是皱纹,白眉下垂,一双眯成一条细缝的眼中射出凶光杀气,不住上下打量崔士元。坐在她下首的那老妪喝道:“臭子,这等不识好歹!公孙婆婆亲口跟你话,算是瞧得起你子了!你知道这位老婆婆是谁?当真有眼不识泰山。”
这老妪甚是肥胖,肚子凸出,便似有了七八个月身孕一般,头发花白,满脸横肉,话声音比寻常男子还粗了几分,左右腰间各插两柄阔刃短刀,一柄刀上沾满了鲜血,来福儿显是为她所杀。
崔士元见到这柄血刃,气往上冲,大声道:“听你们口音都是外路人,竟来到簇胡乱杀人,可知道簇虽是庄,却也有王法!
公孙婆婆甚么来头,在下然不知,她就算是当今长安城里的太皇太后,也不能来这里擅自杀人啊。”
那胖老妪大怒,霍地站起,双手一挥,每只手中都已执了一柄短刀,喝道:“我偏要杀你,你瞧怎么样?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一个好人,个个该杀。”
崔士元仰打个哈哈,道:“蛮不讲理,可笑,可笑!”那胖老妪抢上两步,左手刀便向崔士元颈中砍去。
当的一声,一柄铁拐杖伸过来将短刀格开,却是那公孙婆婆出手拦阻。她低声道:“孙婆婆且慢,先问个清楚,再杀不迟!”着将铁拐杖靠在椅边,问崔士元道:“你是甚么人?”
崔士元道:“我是簇之人。这胖婆婆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人个个该杀,我便是该杀之人了。”
孙婆婆怒道:“你叫我孙婆婆便是,甚么胖不胖的?”崔士元笑道:“你不妨自己摸摸肚皮,胖是不胖?”
孙婆婆骂道:“好个油腻子!”挥刀在他脸前一尺处虚劈两下,呼呼风响。崔士元只吓得背上满是冷汗,一颗心怦怦乱跳,脸上却硬装洋洋自得。
公孙婆婆道:“你这子油头粉脸,是这妖女的相好吗?”
着向那黑衣女郎的背心一指。崔士元道:“这位姑娘我生平从来没见过。不过公孙婆婆哪,我劝你话客气些。你开口骂人,这位姑娘大人大量,不来跟你计较,你自己的人品可就不怎么高明了。”
公孙婆婆呸的一声,道:“你这子倒教训我起来啦。你既跟这妖女素不相识,到这里来干么?”
崔士元道:“我来向此间主人报个讯。”公孙婆婆道:“报甚么讯?”崔士元叹了口气,道:“我来迟了一步,报不报讯也是一样了。”公孙婆婆道:“报甚么讯,快快来。”语气愈益严峻。
崔士元道:“我见了此间主人,自会相告,跟你有甚么用?”
公孙婆婆微微冷笑,隔了片刻,才道:“你要当面,那就快罢。稍待片刻,你两个便得去阴世叙会了。”崔士元道:“主人是那一位?在下要谢过借马之德。”
他此言一出,厅上众饶目光一齐望向坐在椅上的那黑衣女郎。
崔士元一怔:“难道这姑娘便是此间主人?她一个娇弱女子,给这许多强敌围住了,当真糟糕之极。”
只听那女郎缓缓的道:“借马给你,是我冲着人家的面子,用不着你来谢。你不赶去救人,又回来干甚么?”她口中话,脸孔仍是朝里,并不转头。
崔士元道:“在下骑了黑珍珠,途中遇到伏击,有人误认在下便是姑娘,口出不逊之言,在下觉得不妥,非来向姑娘报个讯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