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赵明帝二十二年,袁若来到这世上已经六载了。
这一年对赵国来说是个多事之秋,西秦在潼关附近聚集了三十万大军,对着北赵西线大营虎视眈眈,大有一触之之势。
消息传到上京,朝野一片恐慌。西秦军可不比那些北方的胡蛮,军力强盛,领军的又是西秦国绝代名将薛方仲,二十多年前,年方十九的薛方仲作为西秦军的先锋势如破竹,一直打到上京城下,若不是各地勤王的军队火赶到,上京城能否守住还是个未知数。
赵王负手站在密室里,对着那庞大的地图,静静地看着,一言不。
即使从侧面看上去,赵王也老了好多,朝政诸多事情已让他逐渐觉得力不从心。虽然六年前将心腹爱将郭怀调至朝内,但郭怀能为他分忧的只能是兵部之事,其它政事仍由相国方令信等人把持着,朝纲松驰,大臣欺上瞒下,他实在没有精力一一查处。
赵王忍不住想到了楚名棠,如果当年,不,就算两年前起用楚名棠主持朝政,这朝中上下也肯定会焕然一新。赵王与楚名棠相识多年,深知他的能力,加上他当年不容于楚氏一族,赵王更是大力提拔,准备日后重用。却没想到自己稍有动作,楚天放那老狐狸便洞察了他的意图,极力拉拢楚天棠。这几年来虽没有确定消息,但种种迹象表示,楚名棠已经依附楚氏一族。楚天放的夫人以前还避开自己,如今已明目张胆隔几天就进来看望琳贵妃,听小太监报她们之间已经是以母女称呼,其中意思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正是如此,赵王不知不觉地违背了当年对琳贵妃的诺言,六年了,他将楚名棠仍然安置在南线,不提调任的事。但又能拖得了多久呢,由于楚王两家全力支持,楚名棠在朝野的威望越来越高,两家在朝中的党羽已多次联名上奏要调名棠入朝。况且如果再不将让他来朝中,赵王自己都有点不放心了,楚名棠毕竟掌握赵国南部三郡军政大权,赵国近三分之一军力已全部落入他之手,若楚王两家再有什么异心,那麻烦真大了。
“皇上,南线大营楚名棠有密折上奏。”
宫中的连总管在门口禀报道。
这里是宫中的禁地,就是身为大内总管的连奇也从来没进来过,有事也只能站在门口禀报。
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了,赵王强笑了一下:“郭怀,你去取来。看看楚名棠说些什么。”
郭怀应了一声,他大约四十余岁,眉目之间甚为英俊,仅以外表看,似乎比楚名棠还要清秀些,只有那双手关节粗硬、老茧丛生,显示着主人曾是叱咤疆场的大将军。
郭怀打开奏折看了一遍,皱眉道:“启禀皇上,名棠奏折内说,根据在南齐的细作传来的密报,南齐军队调动频繁,在江边已聚集了近十万人,有向平原郡进犯的迹象。”
赵王亦眉头一皱,怎么自己才想到要调楚名棠入京,南齐就要进攻了,莫非是他楚名棠真想当南面王,不想回朝中了。
“这消息确切吗”
郭怀想了想道:“应该不假,西秦大军聚集多时,却至今仍未有什么动静,应该是在等待什么。而且刚刚另有一份线报,南齐与西秦边境的十万军队也有五万正准备调回。”
赵王大怒:“好啊,连南齐也敢来动手动脚了。”话虽如此,心中却胆寒不已,这样一来,赵国两面受敌,南线大营被死死牵制,再也无法派兵增援西线。
“名棠还有件事要启奏皇上。”
“讲。”
“名棠想请皇上再调拨给他一支北疆大营的骑兵到平原郡协助。”
“什么”
赵王勃然大怒:“他楚名棠想干什么,朕南线大营全给他了,还不够对付南齐,还要北疆大营的骑兵”
郭怀小心说道:“皇上息怒,微臣与名棠乃多年好友,他决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况且南齐此次如果只是虚张声势尚可,万一真倾全国之力攻打我朝,那仅凭南线大营的确是捉襟见肘。如今北方胡蛮元气未复,北疆大营所受压力不大,既然已经拨了五万到西线,不防再给南线一万,应该没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