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润见缝插针,魏帝漠然置之。

    一问一答,不留余地,也不起硝烟。毕竟是十四年养成的默契。

    袁润撇嘴,恭恭敬敬一揖,“儿臣告退。”

    魏帝放下折子,盯着袁润的背影看,他虽行事荒诞、言语无状,但身形却总透出一种百折不挠的少年气,很有些像卷柏。直看着那勃勃生机全都融入窗外春色后,魏帝方才抬头去问王璨,“你觉得太子如何了?”

    “朕记得他年幼时格外乖戾,如今似乎长进了一些。”

    王璨自是不敢议论太子如何,但陛下的心意也得顺遂才好。于是他躬身道,“殿下小时有主见,如今渐渐体谅陛下了。”

    “听说你收了他身边那个允钦当干儿子?”

    魏帝话锋一转。

    王璨连忙将身子压得更低,“回陛下,奴只是怜惜允钦身世可怜,况奴等又都是没了后的人,除了踏踏实实伺候陛下,到老了也不能有第二条心。”

    这话说的直白,但魏帝听得舒服。

    他可以放权,要的不过就是看得清楚,掌握得了。别说堂堂司礼监提督认几个干儿子,就是宫女太监结对食结菜户,只要行为不大出格,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

    于是他道,“不是什么大事,小心别被内阁抓住了把柄。”

    说着,又要斟冰饮。

    王璨连忙按住壶,感恩戴德道,“多谢陛下教诲。今儿天燥,奴给陛下扇扇风,但这冰饮伤胃,陛下却不可再喝了。”

    袁润出了紫极殿,一时想不到该去哪。

    回文华殿估计没人了,回东宫也没多大意思,崔明远那边也不知道张怀雅解决了没。

    正忖着,见允钦在那边廊下站着,弓腰垂首,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袁润猫过去,一把拍在允钦肩上,“你干嘛呢?”

    允钦吓了一跳,回过身来见是袁润,连忙揖手行礼,“殿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允钦比袁润还高些,袁润却非要把胳膊搭在允钦的脖子上,笑嘻嘻道,“是谁去给你递话说我在紫极殿的?你来的正好,这半晌没什么事,咱们去延庆坊里逛逛吧。”

    “哎。”

    允钦慌忙应了一声,“奴先伺候殿下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