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舍里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刚从紫极殿里出来的崔玄亦。

    也正因为在里头的是崔玄亦,袁润才施施然进去了。他在崔玄亦肩上敲了敲,笑嘻嘻的挤在他身旁坐下,“崔老,你也来了?”

    允钦:……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太子殿下怎可如此无礼!

    “一日为师则终身为师,殿下虽在坊肆,但也不该如此无礼。”

    允钦连忙捂住嘴,以为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回过头,却是简行之站在身后。允钦弓腰后退,向简行之问安。

    来茶馆的时候简行之换了一件更家常的衫子,藏蓝的底儿洗到发白也就罢了,除却领口几道暗扣,身上是一丝纹饰也无。

    此刻隔了一竹帘,青竹细密,消减了简行之面上几分怒气。饶是如此,袁润也还是下意识的跳起来看了崔玄亦一眼,“他怎么也来了?”

    “臣如何来不得?”

    简行之对袁润颌首,拄着龙头拐行至崔玄亦对面,准备坐下。

    要坐下时,却又犯了难。

    飞雪舍里设的是矮榻,矮榻上一张四方茶案,围着茶案铺了几张蒲垫。茶客们通常是跪坐在蒲垫上品茶议事的,如袁润这般不守规矩跨坐在侧边的也有,但毕竟是极少数。简行之不愿意做这个不上台面的极少数,可他又行动不便,还不想叫人来帮忙。

    于是他拄着拐在榻边站了站。

    崔玄亦熟知他的脾性,并不打算去扶他,允钦也不敢扶他。

    袁润环顾四周,觉得自己扶一扶简行之好像责无旁贷。

    虽说他俩之间确实有些不愉快,但这也毫不影响他做一个尊老爱幼、保护弱势群体的人。

    在路上看到行动不便的陌生人都会伸出援助之手呢,更别提他与简行之在文华殿里相处了一个多月,且还有着叫他一声夫子的情分。

    袁润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

    他跳下榻,几步跑过去,一手扶住简行之的胳膊,一只手握住他的龙头拐,笑嘻嘻道,“夫子,我来扶您。”

    乌卓草原上遮天蔽日的硝烟……

    倒下的温热的生命……

    喷溅的鲜血……

    战争、厮杀、烧起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