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呼啸,狼嚎声若隐若现,大雪纷纷扬扬地落在地面,与洁白同为一体,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一种色彩。
靴底踩踏积雪发出的咯吱声在寂静的昆莫山内分外清晰,两道身影不急不缓地在山内穿行寻觅,最终停在了一个山洞前。
山洞内,符行衣与李绍煜两人的身体已然被冻得几乎僵硬,为了取暖,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别了,竟抱作一团。
“小兔崽子们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胡子拉碴的男人无奈地笑着灌了一口酒,旋即又打了个不轻不重的酒嗝,道:“我统共就带了三期新兵,两期都出现了不止一个怪胎,真他娘倒了血霉。”
一旁的玄衣男人若有所思地睨了他一眼,道:“辱骂亲王论罪当斩,不仅如此,你还总为符行衣求情,如何,嫌自己捡回来的狗命活得不痛快,存心找路上西天?”
胡子拉碴的男人哈哈大笑,道:“你这非要对号入座,老何我也没辙,为小符求情,那还不是为了……让你小子的罪孽少一点,多积阴德。”
他话语一顿,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兔死狐悲的感慨。
“聂长巽,在场哪一个不是你的棋子?就连上次瓮中捉鳖的那场大战,你可有曾为留守在平阳城内的兄弟们考虑过,倘若有变,他们中有多少人能活下来?为了你的计划,又平白无故地惨死多少人?”
聂铮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抱作一团的一男一女,眸中的寒意愈演愈盛,恨不得将人的皮给活生生地扒一层下来。
明知左臂的炸伤要痊愈需尽量避免吹风,然而他担忧符行衣的安危,不惜亲自入山搜寻,谁知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若能令大齐取胜,即便以整个千机营为殉葬又如何?”
他不冷不热地平静开口,道:“保住几个士兵与一城百姓的性命,乖乖地留在平阳休养生息、议和,北荣便会轻易放过我们?
“昆莫沦陷,失去最有力的国之屏障,京都迟早遭难,千机营人少势弱,撑不了多久,届时,单凭一个被陛下削权至今已烂泥扶不上墙的宣威营,全国百姓除了等死,还有别的选择么?”
何守义徒劳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无法反驳。
“死几个人便能解决的事根本算不得麻烦。”
聂铮半跪在符行衣身前,一根一根地掰开她抱着李绍煜的手指,道:“所有将士自入千机营的那一刻起,无论身份、年龄、性别,便应该做好随时随地为国捐躯的准备,路是每个人自己选的,没有回头的机会。”
何守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属下知错,那接下来还要不要……”
“继续,多亏了北荣留在我身边的细作传递消息,否则这场仗也没那么顺利,不该死的时候便给我老实活着。”
将昏迷不醒的两人被分开后,聂铮吩咐道:“人既已寻到,你去将系在山脚的马匹牵来此处,带他们回去。”
“是,”何守义再无异议,听命行事。
山洞内只剩下了两具比雪团还凉的身体,和一个脸色比锅底都黑的活人、
聂铮带来了火油与硝石,然而温暖的火光驱逐不去他脸上的冷意和杀气。
“符、行、衣!你是见到一个皮相合眼的人便又亲又抱么?”